小言の纲

*此文原收录于CP18.5无料《Blue》中

再一次意识到，绝对不能放手，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始料未及。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次意外，再一次深刻地提醒了自己。

你于我而言，是有多重要。

 

 

这一天，拍摄持续到了很晚。

其实其他人早就已经拍摄完了，只是在等着他们而已。

十个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北门就直接在门口拦了辆车，拉了是国上车后扬长而去。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北门给人的感觉就是从容、淡然，不似其他人那么性急，所以每次总是留到最后，目送所有人走了之后才和是国一起回家。虽然他们全部人都住同一栋公寓，只是楼层不同。

有两个好奇宝宝想要打电话去问，被各自的监护人还有队长给制止了。毕竟这两天才发生过那种事，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北门会难得表现出不同的一面也不是不能理解。

谁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好到哪种程度。

 

在两人的房间门口，北门还是发挥了自己一贯的绅士做派，让是国先进门，自己跟在后头。

等门一合上，落上了锁，北门总算放下了所有的顾虑，也顾不得应该先把外套脱下来挂架子上，仗着长腿优势没几步就追上因为才刚病愈而走的比平日里要慢上一些的是国，双手穿过脖颈在胸口交汇，往后一拉自己也往前一贴，是国就被牢牢圈在北门的身前。

如此靠近的情况下，北门其实整个人都在发抖的颤动，直接传递到是国身上。一方面也是他们虽然从未公开过，却是一对正在交往中的恋人，另一方面北门这副样子实在是很少见。是国并没有拉开北门的打算。

手抚上北门的手臂，是国开口询问，「怎么了？」

北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发旋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将是国翻转了个身，让是国的脸直接贴着他的肩胛骨。其余身体部分彼此紧紧相连。

「……阿伦？」

 

 

站在诊疗室外。北门握紧了拳头，指甲好在他们身为偶像，经常需要保养，而在前两天刚刚修剪过，才没有嵌进肉里，掐出几道伤痕滑下几条血痕。

虽然没听清楚边上的其他B-project成员都说了些什么，第一个发现到龙持不对劲的是自己，头一个跟出来的人也是自己。就这样，在短短一点时间里，龙持再度跑开。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录像，却没料到就连那时候也在现场的两人共同的好友悠太都已经跑去追了龙持，却依旧晚了一步。

那时楼梯底下，龙持趴在地上，头部缓缓流出的鲜血刺痛了他的双眼。

就是现在，大概是从小看着他和龙持两个人长大的护士医生们，不想让他太担心，而特意在抢救的半途跑出来告诉他：已经脱离危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他也依旧忘不掉那个画面。

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不断重现。

提醒他，即使自己已经这么跟在龙持的身边，每时每刻都不错过龙持的任何一个表情、动作、语言，在关键时刻，他依旧保护不了他。

而龙持宁愿当下跑走，而不是掉转回头来找他。虽然那时候龙持的确很混乱没错，并不知道他也跟出来了没错，不愿回去那个房间当着所有成员的面显示他的脆弱也没错。北门还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强大到，龙持全心全意的向着自己，有什么事首先想到的会是来和自己商量而不是独自一个人跑出去？

人在恍惚之下，对时间的感知会变慢。

对于此刻的北门来说，每一秒钟都无异于一小时甚至十个小时那么漫长。额上沁出了汗，北门也没想到去擦，只是死死地盯着诊疗室的窗户。尽管里面拉着绿色的窗帘，其实半点都看不到。

直到里面的灯陡然暗了不少，北门知道这是抢救全部结束的信号，才正了正神，以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来面对医生。以及等下会由医生汇报过来的信息。

「伦少爷，已经没问题了，是国少爷摔的不太……重，伤口也不是很深，只要多加休养就可以好，您不用担心了。」

「龙持醒了吗？」

「他已经醒了，伦少爷想去看看他也可以去，等下再去通知其他人，才刚清醒就进那么多人，会给是国少爷带去负担的，对病人不太好，不过……」

「什么？」

心中警铃大作。

这种桥段在各种影视剧里见得多了，北门不由得往某个不太好的方向想去。

「也没什么，就是脑部有些轻微的震荡，可能交流会有些问题，反应也会有些慢。」

闻言，北门的预感更深了，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把其他人都给拦在了外面。

龙持被穿上了病号服靠在病床上——病床的上半部分已经被摇起了一个弧度——原本他家就是经营医院的，这种装扮的人很是常见，看的多了倒也就习惯算不得什么，这时候却让他觉得无比碍眼。龙持和这一身实在很不相配，他还是更适合那些设计感强、颜色丰富、品质优良的衣服。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北门努力摆出个龙持曾说起过最喜欢的笑容走进病床。

「……龙持。」

说出口却变为最为简单的两个字。对方的名字。

龙持就像是医生所说的，反应慢了一拍，才缓缓转过头来面对北门。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不少，落在北门眼里，心脏的疼痛感再度泛上来。

「北门先生。」

不是熟悉的称呼让北门傻在当下，轻轻摇头来自我安慰。

也许这只是龙持一时恍惚叫错了，毕竟医生也说了，交流上可能会有些问题。

这不就是问题？

昏迷过后的再度清醒，又上过麻药，一时大脑缺氧反应不过来，也还蛮正常的。

然而龙持说的下一句话则是直接让北门心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几乎无法维持站立，上半身弯折九十度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北门先生，阿伦在哪里呢？」

歪过头，是国问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人。

北门突然感觉陌生又怀念，这个声线比和自己组合多年的龙持要细幼不少，也尖了不少，简直就是变声之前的样子。

明明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了，却仍在询问『阿伦（自己）在哪里呢？』。

龙持还记得自己，同时也把自己给搞丢了。

「医生！！！」

撑着墙壁勉强恢复一点之后，北门难得拔高了音调呼叫着就在门口候着的医生。

「伦少爷，怎么了？」

「阿伦？」对医生的话起了反应，是国狐疑地对着北门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也叫伦？你知道我的阿伦在哪里吗？」

「！！！」医生脸色直接就变了，「伦少爷您先出去！」跟着对着门外，「护士！快准备！我们需要重新给是国少爷做一下脑部扫描。」

这次不比抢救，却仍是耗费了近一个小时，医生才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走出来。

「伦少爷，是国少爷的问题是……」

「记忆障碍？」

微蹙起眉头，看医生的表情，北门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伦少爷很厉害，已经猜到了，」医生顿了顿，在北门眼神的示意下才把话继续说下去，「现在是国少爷的记忆大约在七岁左右。」

「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这个……不好说，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不过伦少爷您可以放心，是国少爷的记忆障碍是暂时的，是一定可以恢复的，只是时间……」

「我知道了。」

置于身侧的两只手松松紧紧，北门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恢复的方法是……？」

 

重新推开门进到病房，北门走到床边坐下，一手轻触上是国的脸，整理了下因检查仪器而变得凌乱的头发。

「龙持。」

是国则是鼓起两边的腮帮子来回应北门。

前面北门人走出去了，他还以为北门是去帮忙找他的『阿伦』去了。结果不但没有帮他去找，还叫了许多人进来对着他这样那样做着各种测试。是国用他的表情外加语言充分表现他的不高兴。

「言而无信的大叔，不要随便叫我叫的这么亲热，哼！」

「想我帮忙找你的『阿伦』？」

明知故问！

是国还是乖巧的点头，狡猾的大人总是这样，让小孩子无法反抗。

「可以噢。」

「真的？」

「嗯，」防止自己的心情被发现，北门把手抽了回来，「龙持，先回答我个问题可以吗？」

「大叔你很啰嗦耶，要问就快点问啦！」

「龙持你一看到我就叫我『北门先生』对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北门的？」

「哈？」是国一脸『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盯着北门，但是对方是这么认真，想要得到他的答案，「这当然是因为……你们长的很像啊，阿伦也姓北门，我在想你们说不定是亲戚。」

「这样啊。」

「我问题已经回答咯，可以帮我去找阿伦了吗？」

扯出一抹微笑，即便再怎么心痛到爆炸，当着龙持的面，无论如何，他想用他的笑容去迎接他。

「当然可以，明天我们要给『Kiss&Hug』杂志拍专辑照片，龙持要不要一起来？」

从记忆障碍中痊愈的方法总共有四种：第一，头部突然受到撞击；第二，失忆之前最后一个场面的完全重现；第三，突如其来的惊吓刺激；第四，直接告诉患者过去的一些事情，并接触有关回忆的环境事物和人物。

医生在告诉他这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把前两条给否了。

头部突然受到撞击：龙持已经摔过一次了，他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撞击之后，就算龙持可以恢复记忆，他的头会不会因此受到更大的创伤。届时可不只是记忆障碍这么简单了，甚至可能因此失去龙持这个人。

失忆之前最后一个场面的完全重现：就算可以同其他人商量好，事先在楼梯下面装满垫子，再找个人去对龙持重复那些话，那些等同于揭露龙持精神创伤的话，哪怕只是演戏，他都不愿再见龙持那种表情。他的龙持只需要每天有着笑容，偶尔使些小性子，眼睛里有着深深吸引自己的强大光芒就足够了，其余统统不需要。

至于第三和第四种方法，怎么看都只能选择第四种。

虽然要真直接告诉龙持，『我就是你要找的阿伦』，以龙持现在的年纪要完全相信也是有点难。

「不是说要帮我找人吗？怎么又扯到什么专辑照片了？」

「啊哈哈，抱歉抱歉，怪我没有说清楚，」摆摆手，北门道着歉，「阿伦现在是个偶像，并且加入了B-project企划，明天B-pro的成员会去拍照片，龙持也一起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人噢！」

「阿伦……是个偶像？」

歪过头，龙持仔细想了想，好像不是不可能。

「他要去拍杂志照片吗？」

「是的，不过B-pro的成员很多，拍照的时候未必能看到阿伦，拍完之后可以去找他，龙持要来吗？」

「是这样吗？」

到底是小孩子，看北门再次点头确认，只是略微想了想，是国就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那我去！」

「那好，现场你要乖乖的，我现在去叫其他B-pro的成员，不过可惜，今天阿伦没来。」

「嗯！北门先生！」

不疑有他，是国已经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长的和『阿伦』极为相似的人。

 

 

怀抱中实体的感觉，真美好。

北门不由得将环抱是国的手又紧了紧，紧到巴不得把是国整个人都给嵌进自己的身体了。

幸好，在拍摄现场第一个发现龙持不对劲的，依然是自己；幸好，为防万一他请了B-pro的同伴，帮忙先自己一步寻找龙持；幸好自己结果还是不放心龙持——虽然对不起现场等待的工作人员——他才拍了没几张就匆匆跑出去找龙持，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龙持的身影，在车子撞上之前，先一步抱住他并把他推开。

那时，只要自己的脚步稍微慢了一拍，那龙持就会……

幸好，他最终还是赶上了，龙持也因此痊愈恢复了记忆。

最不乐意去做的办法，却达成了最想要的结果。

北门露出苦笑，又很快释然。

幸好，这个人还在。属于龙持的体温，真真切切的在他的怀抱里。龙持还活着，没有任何问题，比什么都重要。

「阿伦！」

是国被北门的力道弄的很痛，又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尖叫出声来引起北门的注意。

再这么下去，就算自己侥幸两次都好好的活了下来，阿伦的拥抱也能把他给挤死。

「弄疼你了吗？抱歉，龙持，我太不小心了。」

稍稍放松了些许力道，北门仍是紧紧地抱着是国，头埋进是国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是国身上的味道。

「……没有，我知道这是阿伦珍惜我，所以，没关系的！我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这根棒棒糖送给你。

——因为，北门先生是个温柔的人，还答应帮我寻找『阿伦』。

 

温柔的……人，啊。

送走了B-PRO的同伴还有社长，与夜叉丸先生通完了电话，北门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是自己通知了其他人龙持的情况，跟到病房之后，龙持临睡前交给自己的，棒棒糖。

两人才刚认识那会儿，龙持就已经非常喜欢吃甜食了。随时能够带着走的棒棒糖是他的最爱，这么多年下来，自己都在旁边关注着，同时也养成了在口袋里备着棒棒糖的习惯，在龙持找不到或者一时忘了带或者吃完的时候给他补上。

现如今自己反倒收到了来自龙持的棒棒糖。

这在还未记忆障碍那会儿，两人交往中也不曾发生的事。

绝对甜食主义，唯独这个龙持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给自己的。

而且这还是，龙持最喜欢的蓝莓味道。

因为……你们长的很像啊，阿伦也姓北门，我在想你们说不定是亲戚。

这是完全，把自己当成是陌生人了。

在咬着棒棒糖的时候，龙持都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犹豫了许久，北门才缓缓拆开棒棒糖的包装纸，直接塞进嘴里。

……好苦。

通过蓝色浆果提炼出来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整个口腔。

酸酸甜甜的，还具有很高的营养成分。

很难让人不去喜欢上的蓝色浆果。

本该是这样的。

只不过换了个人来吃而已，味道竟然可以差这么多。感叹着，北门皱着眉头，差点没把棒棒糖又重新吐出来。

龙持，如果这就是你平时的感受，我会陪着你。

不知不觉北门已经站了很久，始终也没有回头，对着窗外仰起头。

就这么提出要把龙持带去拍摄的现场，真的好吗？

说是说，到了现场也许可能会有什么契机让龙持想起来，实际上呢？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拍摄一下照片而已，要说和偶像相关，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多。按照剧本怎么摆造型，怎样拍，真的可能会产生所谓『被工作启发的可能』吗？

硬要说的话，还是在台上唱歌跳舞才更有偶像的感觉。

加上龙持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只是医生，连自己的父亲都说了没有什么大问题。拍摄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自己号称会带龙持找人的约会能不能实现都是个问题。

那个样子，真的会有用吗？

还是再去看看龙持吧，这也是身为医院院长儿子的好处——并没有所谓的禁止探视时间——在这边胡思乱想也没用，还不如去龙持的身边陪着他，能第一时间看到龙持的一举一动，于他，才是最乐见的事。

这样想着的北门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5米左右的后方，招待病人家属用的沙发上，有着一个似乎被它主人所遗忘的包裹。它还时不时闪着红光。

 

第三次走进病房，为了不吵醒正在熟睡中的人，北门特意脱下了鞋放轻了脚步，也没有按下开关把灯打开。

然而……

「北门先生？」

听到声音，北门的眼睛睁大了一点点，适应了一会儿才适应，得以看清，本该被自己扶着躺倒在床上，还给他好好地盖上了被子，并从对方手里拿到棒棒糖的对象，背靠着墙头，手抓着被子，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大概是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抱歉，吵醒你了吗？」

「……」

「嗯？」

北门无比有耐心的等着龙持的下一句，不过下一句话没有等来，倒是先被是国掀开被子下床的动作给吓到。慌忙上前扶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腰，「想上厕所吗？」

是国摇摇头，北门于是重新把人抱回原地，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

「那为什么？」

北门显示出了，对着龙持才会有的耐心。对其他人虽然也温柔，但这个社会上保持距离才是常态，通常问一遍，然后随便回答一句，就算知道那里面有多少谎言成分也全部当做不知道，事情也就那么过了。只有在意的人，才要更上心。

「……不着。」

扭过头，把头埋进枕头底下，是国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字。

这句话大概是……

「睡不着吗？」

「才不是，我已经七岁了，是个大男孩了，一个人睡不着这种事怎么可能！北门先生，你是笨蛋吗？」

这次声音放大了点，北门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就算记忆障碍，心理年龄变小了，龙持也还是龙持。

「是是，那可以给我说说有关『阿伦』的事情吗？这样，明天找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强忍着称呼转变带来的刺痛与不适，北门选择不拆穿龙持，而是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给了龙持一个台阶。

一听是要说有关于阿伦的事，龙持像是突然来了精神，翻过身一手拉着北门，就像打开了机关一样开始滔滔不绝。

刚开始还好，越听到后面，北门的心情就越复杂。

原来在七岁龙持眼里的我，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倒都是些赞美的语言，但对于北门而言已经无异于当年的黑历史。毕竟是小时候，再怎么关系好，打打闹闹玩别扭也不是没有，通常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其中也不乏有被美化的成分，北门一边听着也开始回想起以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时间是真的过的太快太快，他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从初遇不谙世事的幼儿到懵懵懂懂的少年班，当时也是抱着想要和这个人继续下去的想法而陪着一起加入培训班，倒也因此爱上了艺能这一项活动。达成组合，在五千多人中脱颖而出参与到现在的B-project，给其他艺人当暖场，正式出道，接到的offer日益增多。

每一段的人生里，都有龙持存在着。

基本上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越来越关系亲密越是难以产生『爱情』这种感情，他们又是从哪个地方开始慢慢变质，走到交往这一步的呢？

大概是不止一次龙持被拿来和其他人做比较，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龙持有一个光芒太盛的父亲，然而龙持本人在这方面却无异于心理阴影，每一次提起都等同于揭露他心中的伤痕，眼睛里闪烁的耀眼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的光芒，他想要用一生来守护。

再后来，光是在旁边守护还不够，看到龙持人站在那边笑着就想要抱过去，龙持撒娇或者闹别扭的时候就想吻他。一步步进阶下去，最好龙持整个人都只属于他。

后来他才知道龙持也是这么想的，似乎很眷恋他的温柔，被他安抚亲吻就无比安心。

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回过神来的时候，龙持已经在身侧睡着了。到底是小孩子，按照那个年龄，这时候还不睡真是不可能的，手来回摸了好几下龙持的头发，身体缓缓凑过去，临门一脚又顿住了。还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对这个龙持，不可以做那种事情。

继续待在旁边无异于是一种折磨，北门苦笑着要起身，却惊讶的发现龙持不想让他似的双手紧抓着他衣服的布料。

如果这种折磨是我注定需要承受，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

 

 

说的没错，龙持已经确实地，在这里。

在他的怀抱里。

 

「说的也是，那时候也是这样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呢，龙持。」

「那时是指哪时候啊？阿伦，不要随便捏造别人的童年时代！」

嘴巴因震惊而微微张大，旋即又抿上，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翘起，拥抱的姿势龙持看不见他这样子。而他却能从中获得某部分只有他才能读懂的讯息。

啊啊，果然这样的才是我的龙持。

我的。

「是是，那今天也要一个人睡？」

龙持的脸一起又鼓起来了，想也是，这种情况下，怎么也该是那方面的发展。

但是让自己提心吊胆那么久，这样小小的恶作剧，应该也不为过吧。

而且龙持也不会真的和他置气。

「那当然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一个人睡不是问题。」

假意挣扎了下，他当然也心里明白，那两天阿伦是怎样煎熬过来的。他是不知道阿伦之前有多痛，但光是换位思考一下，要是阿伦把自己给忘了，他就痛的几乎难以维系呼吸。实际经历过的阿伦的痛指数也只会比这高的多。

「是吗，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一个人睡死活睡不着，失眠，需要别人陪着睡才行的？」

「那个人是谁我才不知道！」

「……龙持，那个车祸没让你受伤真是太好了，又撞到那一下让你想起来，太好了。」

说到后半句就连语调都带上点颤抖。

「我又不是因为撞到才想起来的，都是因为阿伦你突然……」

幸好，幸好只有两天。

再更多一点，这个人，自己最为重要的恋人，只会更痛苦。

自己则会给他带去更多的伤害。

但也就是这份感情，让他在被拥抱到的那一下，把一切都给想了起来。

「那要不还是一起睡？」

「……要。」

就连扑开的那一下，都为了避免二度受伤，而把手垫在了下面。

「阿伦！你的手！！」

「没错，还会痛，所以等下翻身的时候，龙持你要小心一点噢。」

「我睡觉的时候又不翻身，倒是阿伦，等下别太用力了。」

「噢？龙持你指哪方面？」

「……我不知道，阿伦你又没说。」

「明白了，我的『　　』，等下告诉你。」

 

 

你忘记了的，我会再提醒你，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我忘记了的，等你醒来，让你帮我补完。

 

两个人的记忆，才叫完整。